閆逸不見了。

就好像她突然出現一樣的，她也突然得不見了。

並且除了一個傻了的白可，一個依舊冰山臉的秦天，一個不會笑的蘇婉婉，一個不再妖冶的慕容清，一個越笑越溫柔的夏宇哲，一個不再掩飾本性的穆蘇外，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的記憶裏有她。

——

慕容清攤開眼前的三張保留完好的紙，紙上血跡斑斑。其色澤不再艷紅，早已成為暗淡的褐色，在紙上刻畫著極富神韻的同一個人。

而這個人的神態動作雖然都不同，但自己怎麽可能認不得自己呢？

沒錯，這三張畫都是閆逸畫的自己。只是閆逸當時只註意到了畫本被撕毀，卻沒註意到，早已有三張畫被他完整地撕下，並保留了下來。

對於閆逸，他的感情沒有太深刻，卻也懵懂難忘。

閆逸也永遠都不會知道，那本畫冊其實是他因為嫉妒而撕毀的，只是那時恰好白可出現了，他便惡言相對，惹得她發狂了而已。

同時為了消除閆逸的疑心，他沒有躲開白可刺出的那一刀，不然以白可的身手，他又怎麽可能會受傷呢？

其實他有從頭回想過。

如果沒有閆逸這樣一個比蘇婉婉更加出色耀眼的女子，或許他就會聽從父母的安排，盡全力去追求蘇婉婉，利用兩家的聯姻壯大家族。並且逐漸將對蘇婉婉最開始那種朦朧微弱的好感，轉化為柴米油鹽的平淡愛情。

可世間是沒有如果的。

——

秦天一貫拿刀槍的手，做出的動作不說笨拙卻也不太細致。而此時正是這樣的一雙手，正小心地黏合著桌上被他收集來的碎紙片。

隨著碎紙片逐漸地被完美拼合，已經隱約可見秦天的輪廓，同時秦天的手因為從事這樣太過精密的活動過久，而略微有些僵硬發抖。

畢竟紙張原本就不大，還被撕得粉碎，這樣還不夠。在上面還沾染著大量幹涸的鮮血——嚴重影響黏合過程中的辨認環節。

趴伏在桌上，進行著這樣的“維修”工作幾乎整整一天，秦天的脊背、骨骼都有了一定程度的刺痛感。

“還好。”秦天小心地舉起拼合好的三幅畫，閉起酸澀的眼睛，緩緩呼出一口氣來。

還好。這樣就算是保護好了你在這個世界留給我的唯一一件禮物了，我的朋友。

但其實秦天知道，自己無意間動了心。也許只要再和她相處幾天，他對她的定位就又會不同了。

別人不記得你沒關系，我會記得的。會牢記你留給我的記憶，雖然大多都是你在捉弄我、欺負我的記憶，但我實際上從沒真正生氣過，我也甘願記住。

——

夏宇哲一向相信一見鐘情。

在那天晨間一睜眼看到那個耀眼奪目的女子時，他就確信自己找到了命運中契合的對象。

而越相處，他便越為那份玄乎的契合感而心醉，越心甘情願為那個女子付出一切。

只是，這種契合感維持的時間太短了，短到他還沒來得及記錄下來，還沒完全體會於心。

他有時也想過，也許閆逸永遠不出現的話，他或許會逐漸將信奉的一見鐘情改變為日久生情，從而對青梅竹馬的蘇婉婉產生不同於友情的情愫。

但事實就是，閆逸出現了，這一點無法改變。

況且，他也不想要改變，否則他或許窮盡一生都不會感受到真正的愛情。那種哪怕只是單純地愛著那個人，都會令心炙熱得發脹、無比滿足的愛情，就算是飛蛾撲火都義無反顧的愛情。

——

穆蘇額前發跡全部梳至腦後，露出那張冷毅俊美的臉來。

此時，臉上的陰沈毫不掩飾。聲音仿若結了冰似的冷硬，“還是沒有消息？”

“……是。穆少！你相信我們！我們真的在竭力搜尋了！相信很快……”

“很快？呵，很快你們就可以下去見閻王了。”穆蘇銳利如刀的視線仿若實質，引起單膝跪地的屬下一陣瑟縮與顫抖。

“穆——”

“滾。”穆蘇斜眼睨了一眼身後的人，不想再聽任何擔保或解釋。

穆蘇站在落地窗前，逐漸落入地平線以下的太陽在他身上投射出昏黃的光芒。

良久，自語道，“我不信你真的消失了，我會找出來的，一定會。”

小蝙蝠，你還欠我幾筆賬沒還呢，等我找到你，可別想賴賬。

誰讓你打敗了我，又無法覆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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